坚持才能改变中国液压——访上海诺玛液压总经理曹涌

　　——访上海诺玛液压系统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 曹涌先生

　　这是一家非常年轻的中国液压企业，正在用勇气和坚持挑战着中国液压技术的软肋——“液压伺服比例技术”，立志与世界知名品牌分享中国乃至全球市场。中国液压需要新鲜血液，需要这种具有“烈士”精神的企业，更需要有“将坚持进行到底”的企业家。让我们走近上海诺玛液压系统有限公司，走近该企业的创建者——曹涌先生。

　　记者：请讲述一下您跟液压结缘的前后故事?

　　曹涌：我在大学的专业是机械工程，毕业后并没有从事这个专业，的确是液压的门外汉。与液压结缘是在 2001 年，我通过一位中国知名的、来自军工研究所的电液伺服阀专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接触了进入中国不久、世界知名电液伺服阀制造企业——美国穆格公司，时值中国装备制造业快速恢复并强劲发展之际，其中代表着高新技术的液压伺服技术开始在中国各工业领域被广泛认识和应用。通过这位专家的引荐，我成为了穆格公司中国销售公司的分销商，并于同年成立了上海诺格传动技术有限公司(即上海诺玛的前身)。

　　在伴随穆格产品在中国推广的4 年间，我对中国液压市场、液压技术、行业状况都有了初步的了解，同时在艰苦的市场推广及营销中积累了一定的市场资源，并有幸结识了一大批该应用领域的前辈及技术精英，这对后来创办上海诺玛奠定了基础。也正是在他们的支持和鼓励下，2005 年年初，上海诺玛液压系统有限公司诞生了，并创立了Radk-Tech 品牌，旨在开发国产电液伺服元件以改变在中国工业应用上完全依赖进口的局面。尽管当时我对液压元件的研发、制造、工艺、设备、人力资源、批产等方面的认识几乎是空白，但我的激情来自于人们普遍对这项技术的崇拜以及对技术难度的畏惧，我感觉能够通过自己的激情感染这批技术精英，激发创造的勇气;同时我预感到中国这个泱泱大国及其蒸蒸日上的经济发展，一定蕴藏着潜在的需求——这就是市场给我的信心。

　　记者：研制电液伺服比例元件需要大量的研发资金 , 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烧钱”，诺玛从开始至今还在创业，一定有其生存的经验吧?

　　曹涌：最初创办诺玛的时候，觉得以个人的名义投资几百万就行，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幼稚可笑的想法。上海诺玛的研发资金需求额度远远超过我的预期，从第一年投入一千多万，到第二年再次投入一千多万时，我彻底领悟到了在中国运营液压伺服制造企业的难度。但是一想到这些怀揣着梦想聚集在公司的志士同仁们，一想到如果放弃这些精良的设备可能会变成破铜烂铁时，我最终选择了坚持。回想起这一段日子可谓是相当痛苦的，曾有位同行告诉我：“没有一个亿不要做。”而我当时认为五千万肯定够用。结果第四年的资金总投入就突破了五千万，我才醒悟过来，要把液压伺服制造企业做好的确需要上亿资金投入。

　　由于资金紧缺，我们走过的每一步都非常艰难，曾经有两次只能给员工发 70% 的工资。2008 年出现了转机，上海科投的增资让企业喘了口气。也许是老天的眷顾，2009年工厂在市政动迁中得到一定的补偿，使新厂房搬迁项目得到落实。然而由于公司的产品没有批产批售，资金仍然欠缺，没有摆脱困境。

　　2010 年，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完成第二次增资扩股工作，使上海诺玛看到了春天。近期公司即将继续引进更大规模的战略投资，进行第三轮增资扩股，快速拓展市场，实现规模销售，真正进入高速发展期。公司争取在 2012 年年中实现股份改制。

　　虽然液压行业在装备制造业中只占了非常小的一个比重，但它却在装备制造业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是关键基础件，影响着整个制造业水平。21 世纪的第一个 10 年已经过去了，这个行业需要加快发展速度，迅速提升产品质量、技术水平，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用低端的产品积累资本，一点一点增加设备、人才等各方面的投入，目前中国正处在一个大发展时期，从市场机遇的角度来讲，我个人认为这种发展模式已经明显不适合这个时代发展需要。

　　要快速发展，必须要有风险的概念，意即引入风险投入，当然引入资金是在全面综合考虑企业的发展需要后循环进行的，最终目的是让企业进入良性循环。通过良性循环企业达到一定规模后，可以通过创业板上市，用 IPO 的方式汇集资金。

　　记者：资金充足了是否意味着可以大量投入研发高端产品、扩大企业规模?

　　曹涌：现在上海诺玛正在从产品研发阶段逐渐步入批产阶段，这也是公司的快速发展期。事实上这个阶段对于我和公司来说又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原本我认为产品只要做出样机就能卖，然而这个概念是非常肤浅可笑的，一件产品做出来品质很高，并不代表批量生产的一千件产品的品质，为了保证每一件产品的品质需要更多接受过良好专业培训的技术操作人员，需要大量的先进专业设备保证，需要标准化的成熟生产工艺技术的保证，还有大量的流动资金。坦白地说，工厂企业管理方面我真的是门外汉，没有综合的领导能力是无法实现大规模的批产。此外这个阶段对团队凝聚力也是很大的考验，只有很高的团队精神才能迎合企业的快速发展。

　　诺玛的技术研发方向是以市场为导向的，因为诺玛是一家股份制企业，所以一定要尽快地让企业在经济上进入良性循环。我们给上海诺玛的市场定位是工业应用，目前，诺玛的很多产品在冶金、电力、铁道、塑机等行业尤其在工程机械行业已经开始全面应用。今天，我可以充满信心地说，诺玛已经看到了曙光，我们离收获的季节越来越近。记者：您预期中国电液伺服阀以及比例阀什么时候能大量替代进口?

　　曹涌：我相信诺玛的电液伺服阀、比例阀真正可以与国外、进口产品分享市场，大概需要 2 ～ 4年。我认为用“分享”这个词会比“替代”更恰当一点。现在诺玛已经走过了 6 年，所以我预计就在未来的 2 ～ 4 年，诺玛将与国外品牌分享部分国内市场。对于市场来说，我坚持“并存”的理念，用低价来消灭竞争对手其实是低劣手段，企业必须给自己留出足够的利润空间，这样才能不断地投入研发、不断地创新、不断地提升产品质量，产品质量是企业可持续性发展的根源。

　　美国穆格公司已经有六十多年，德国力士乐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这些企业的产品在全球的地位给了我很深的触动，也是我不断进取的动力。

　　记者：作为一家专业生产电液伺服比例产品的企业，必须有非常高端的技术人才，诺玛的人才战略是什么?

　　曹涌：诺玛从创办之初就聚集了一大批行业精英，除了引入国内的专业精英之外，诺玛更需要国外的专业精英，所以诺玛将在公司进入良性经济状态之后，尽量多引入国外的专业技术人员。当然精英也需要有大量的资金来支持，诺玛60% 的资金是用在人才上的。

　　目前，中国液压行业已经面临专业技术人员青黄不接的局面，尤其是技术应用的专业人才，业内缺少富有激情、踏实肯干的年轻一代接班人，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所以我计划在 2012 年申办市级的上海电液伺服工程研发中心。关于这个想法我曾经跟行业领导和专家沟通过，他们听后都很兴奋，因为这对推动行业发展起到很大的作用。研发中心将得到政府的资金支持，从而达到较高的专业水准，并通过较为优厚的待遇吸引国内外真正富有激情和经验的液压技术带头人。

　　记者：请介绍一下您的个人经历。

　　曹涌：我个人的资历较浅更没有风顶浪尖的体验，其实一直以来并没有具体的人生规划或职业计划，只能算是一个市井之人，只是想努力认真地做好目前的这一件事。

　　最初我曾在一家独资企业美国艾默生公司工作了 3 年，从事工厂现场管理(IE)，幸运的是我的上司是一位很严谨的美籍犹太人，他严谨的工作作风对我此后在追求细节方面有很深的影响，也造就了我“乱花钱”的风格，即使在公司并没有很大的收益的情况下。还是投入巨大的成本追求细节。细节是决定产品成功的关键因素，也是决定企业成败的关键因素。其后我又进入一家香港投资公司，这家公司的工作经验又使我增加了对企业和社会关系的了解和理解，这些经验非常重要。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必须具备各种社会综合能力，如何理性的利用社会资源使得企业能够深植社会并创造财富再回馈社会，这才是企业、企业家的责任和义务。

　　吃了很多苦后我才有这个感恩的想法，将来企业有了收益后，一定要首先反馈为诺玛成长而坚持不懈付出的员工，要反馈给社会及一直支持鼓励帮助诺玛成长的人。

　　记者：认识您的人都知道您是一位业内少有的极具激情、笃信“坚持”的创业者，对步入制造业您有何感慨?

　　曹涌：“苦啊，太苦了”。

　　我常和朋友开玩笑，像我这么富有激情的人应该投身演艺界，命运却安排让我走进了这个行业，而且越走越远，但回想也没有后悔药吃，只有走下去。正如我们行业协会理事长沙宝森前辈所说“要耐得住寂寞”，也就是要坚持下去。所以我们现在提出了一个口号“坚持才能改变中国液压”。

　　坚持还需要很多的条件，首先是耐心，从事高端制造业的创业者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就是要非常踏实，只有耐心地、踏踏实实地才能把电液伺服比例这样的中高端产品做好。然后就是要有热情和激情，在中国做液压伺服产品必须要有激情和勇气，因为一旦失去热情和激情就会沮丧，而沮丧的心态是不可能把事情做好的。

　　记者：您的梦想是什么?

　　曹涌：就近期1～2年来说，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实现电液伺服产品规模化生产，让国内应用行业逐步接受 Radk-Tech 诺玛的产品，实现规模销售。再经过 3 ～ 5 年，把诺玛建设成一个世界级的液压伺服元件制造工厂。

　　再长远一点，我还没有梦想更多，“做好当下”是我的人生宗旨。

　　后记：采访曹涌先生是在2010 PTC ASIA上海诺玛的展台现场。相对来说上海诺玛的展位并不宏大，位置也不显要，但环顾一周后就不难看出展台布置得十分用心，从布局、选材到每一个细节的设计都独具匠心。虽未见其人，但已经得出了一个小小的结论：这一定是一位十分追求细节的人。

　　在采访中我们了解到，曹涌先生为创办上海诺玛放弃了很多，在生活上甚至放弃了一切。他在整个访谈中用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不难想象在创办上海诺玛并苦心经营的这 6年间，他肯定有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肯定迷茫过，他肯定也会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傻，但不管这曾经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过程，他一直都是满怀激情地坚持着，只因他与天俱来的斗志和对中国液压的坚定信念。

　　我们看到了中国液压行业已经出现了一大批类似于曹涌这样的创业者，一大批类似于上海诺玛这样的液压基础件制造企业，但在中国液压目前这个关键的大发展时期，我们应该感到“自豪”，我们要感谢他们的勇气和坚持，并衷心地祝愿上海诺玛再坚持不懈几年甚至十几年后，能够成功地与全球一流液压品牌分享市场，实现真正的强大。